Page 90 - 【2021年7月刊】在济南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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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 文 / 苏婷
任何一顶冠冕,为我们带来荣耀 的同时也都是沉重的负担,这件事情 对一个“母亲”而言,负担常有而荣 耀不常有。 “成为母亲”是女性的自 然禀赋和社会规训,我国传统影视剧 涉及母亲形象往往一边倒地集中在“荣 耀”,展现母爱的伟大,母亲的任劳 任怨,硬币的另一面鲜少有人涉足: 是否选择成为母亲。
“重男轻女”的社会议题是故事 的表象,更深一层,电影《我和姐姐》 的主角其实是一个“反母亲”的形象。 用姐姐的故事来反思“母亲”身份, 故事切口独特而巧妙。如果一个女性 弃养自己的孩子,那就面临“有罪推 论”,为社会公序良俗所不容,任何 理由都无法为其开脱,观众无法同情 就无法共情,更谈不上反思。而一个 从小就因为女性身份备受冷落、歧视 甚至承受暴力的“姐姐”,当她在父 母双亡的时刻,拒绝承担起抚养自己 亲弟弟的责任,观众欣然接受,甚至
感同身受。
电影对姐姐的成长不断抽丝剥茧,
作为女性一降生就令全家失望,被寄 养在姑姑家,幼年时,父母不顾女儿 自尊,让她装瘸腿欺骗政府,用以获 得二胎资格——牺牲女儿百分之百的 自尊,博一个生儿子百分之五十的概 率。在女儿幼小的心灵里,自己的健 全毫无意义,甚至是家庭的阻碍。这 种釜底抽薪的否定,激起了姐姐强烈 的反抗,为了改变命运她不顾一切的 学习,本来有机会去北京读临床医学, 结果硬是被父母改了通知书,只因为 当护士可以早点养家,“一个女孩子 读那么多书干嘛”。
除了姐姐安然,电影中还有其她 几个女性形象,不断补充说明着生育 牢笼中的女性困境。善良、贫穷、衰 老的姑姑,从小到老都是家庭的附属, 小时候不配和弟弟一起吃西瓜,年轻 时要把读书机会让给弟弟,人到中年 照顾瘫痪的丈夫,养育叛逆的孩子, 以一己之力支撑着一地鸡毛的大家庭, 只能把曾经的梦想藏在依稀记得的俄 语中。医院里的产妇,已经有了两个 女儿,为了生儿子不顾高危妊娠的风 险命悬一线,丈夫和婆婆丝毫不顾惜 她的生死,只有安然这个代班护士发 了疯地阻止她保胎,她气若游丝却义 无反顾地告诉安然:“我要生!”
电影中隐藏了一个巨大的人伦悖 论,女性因为生育沦为工具,不被重视, 被默认作为姐姐应该为弟弟牺牲,作 为妻子应该为丈夫牺牲,作为母亲应 该为子女牺牲,甚至为了生出一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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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可以真的“牺牲”,这种种牺牲 被认为理所应当,做出牺牲之后女性 命运被矮化,被固化,愈发没有地位, 那么女性为何要成为母亲?要想破除 这枷锁,女性只有抛弃“母亲”的身份, 谋求经济独立和事业发展,至少可以 获得一份自由和尊重。这一悖论的展 现,可以说敲中了当今社会低生育率 的命门,电影中姐姐安然希望成为医 生,从而获得独立和尊重的心路引起 了观众的广泛共鸣,无数女观众从姐 姐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姑姑身上看到 了自己,甚至从产妇身上看到自己,“座 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电影的最后,姐姐安然已经为弟 弟找好了优秀的寄养家庭,自己即将 去北京实现学医的梦想,但是面对签 署与弟弟永不相见的协议,姐姐无法 下笔。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姐姐遭遇 这样的困境,放弃抚养于情于理都能 被容忍和接受,但是电影创造戏剧之 美的需要,东亚文化中对于血脉亲情 排他性的重视,都决定了姐姐安然必 须接受弟弟,接受命运的安排,人物 形象才能得以升华,电影才能成就“大 爱”。我们更希望这样的结局成为一 种呼唤,人永远应该是目的而不是手 段,“成为母亲”纵然艰辛,却完整 着我们的生命,而不是成为生命完整 的阻碍。希望最终选择承担“母亲” 责任的安然,在开放式的结局中能够 被社会善待,养育好弟弟的同时完成 自我实现,有朝一日抬头挺胸地站在 父母墓前大声说出:“我是你们的女儿, 我没有那么差。”
My Sister: A Reflection on on Motherhood
影评《我的姐姐》:母亲身份的反思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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